青海诗歌五人展｜流沙的诗（青海 平安）

它的飞翔是飘忽的，有较强的

躲闪意味。猛一看，你会以为是片

坠落的枯叶。心一直悬着，

落下，或者起飞，都没有直线的

痕迹……

“它在用毕生的精力练习

捕捉风的能力”。

但终其一生，仍旧跌跌撞撞。

羸弱的身体支撑起硕大的翅膀，

匆匆地在短暂且难以概括的

生命里穿行。

——有时候，它凝滞不动，它知道，

飞行是徒劳的，它试图理清

凝固的美是否存在于永恒之中；

有时候，它突然警觉到什么，

而此刻的迅疾，会让浑身的脉络

都会为之一振。它不得不投身到

另一段安静的生活中。

没有人知道它在想什么。没有人

懂得它们追逐的意义。

……随一阵风而来，随一阵风而去，

留在记忆里的，只是那对疑惑在风中的

翼翅。

把生活的结晶，用心中的涛声

研磨成齑粉，加以过往岁月的

年轮里割裂而出的胶状物，凝固成

蕴含天地玄黄的炭锭。

投身于另外的生活，还自己一个清白。

她需要清澈之水再次唤醒记忆的

另一面。一只手，在乾坤之中推拿，

在方寸之间慢慢沁透干渴的心。

而另一只手，就是思想的主宰。

这时候，她需要一张纸，类似于

洁白中云朵一样的遐想。

“证明黑暗的，除了洁白，还有

来自晨曦里的光明。”

人生仿佛又要重新开始，墨香推开的路，

有时候像一种文字，即使你看不懂，

她已经存在很久，并用另外的方式

叙述遥远年代的故事；有时候场景

很美，像你置身于万千花丛中，氤氲香气，

恰好是你拂不去的梦境。

向往缓慢铺开，如你表达不出的思想，

可以随着一支毫鬃制成的笔，

在天地间挥舞。即使黑暗不可靠，

也会在一滴墨中拨亮天光。

崭新戏台，有牵系人心的东西。

但要留住无限探究的心，

需要一副好嗓子。

铃铛清脆，敲出震颤后的沉寂。

此刻的空旷来自天空，

它知道，比起围在戏台周围的

看客，一切都是多余的。

细碎的脚步能踏过千山万水，

但走不出吆喝和掌声的轮回。

胡琴拉出的音律，能跟上念白，

能跟上你思绪里潜藏已久的台词。

苦难并不多，少于内心的欢乐。

传递喜悦的永远是那拖长的音符后，

在人心和空旷之间回荡的旋律。

人群走散，剩下的回味，

像脸上淡淡的油彩，用手一抹，

油腻里夹杂着惊喜和一些汗水。

哨声响起，一群鸽子旋过倾斜的天空。

灰色的身影，逆时针旋转，

是浑圆苍穹下的精灵，看不出拥挤，

看不出领头的是哪一只，忽上忽下的

翻飞，有着神似的一致。

它们会突然消失在视线中，像一段情感

突然终结。倏然间，又像是突如其来的

惊喜，在空白的脑海里掠过一道靓丽的身影。

蓝色的背景下，楼群之上，有它们自由的领空。

而那里，一直是我们无法企及的地方。

哨声来自腿上一根细细的短管，

守护它们的人也是热爱生活的人，

有着和鸽子一样和平的心。

——像将军，又像是恬淡生活的掌控者。

晨练，飞翔，远行，归巢，进食，

都听从于他手中挥舞的小旗子。

他们装在心里淳厚的情意

无边无际……

屋脊的咕噜声，是归巢后的喜悦，

就在今晚，它们也会有自己的儿女，

它们会一起急切地等待下一个黎明。

——想起一位老者，曾用毕生的精力

渴望飞翔，然而，到死也没长出

一对翱翔的翅膀。

光线把江山分出了层次，

天空，远山，峡谷，断壁，

和飘扬在山顶的经幡。

而最低处的永远是你，你隐秘的

部分淘洗着大地的尘埃，表面的

平阔一直安静的像历史从未

从眼前走过。静谧的心，转眼间，

流向更低的远方。

谈到历史，你更像一部教科书，

清澈的部分，不停地一页一页翻过，

留下来的，是浑浊的现在，和不可预知的未来。

有断崖拦索，你知道你已无法回头。

无奈地转身，将心中一阵阵的怒吼，

变成某种按耐在心中的叹息。

让旋转自如的河水生出一波一波

闪光的鳞尾。

目光移向稍远处，你的镜象里

已经发生过太多的事情，但平静的内心，

如映照出的太阳笑脸。

——你一直试图改变什么，试图

将有限的生命转化成一波一波汹涌的浪头，

但坚硬的崖壁，像一张亘古不变的脸，

冷冷的，总在那里。

——而许多前程，被另一些站在高处的

事物所管控。

记得有一次，因回忆而哭泣，

它记录下一张忧伤的面孔。

而就在转身的那一刻，遗忘

只是滑过呆板目光的背影。

不会留下任何问题和疑问，

像一粒石子投入湖面，涟漪过后，

除了沉入谷底、难以寻迹的石子，

一切依旧平静如初。

——首先是铜，其次是水银，

越来越清晰的影像不会在历史的

遗留中找到一丝痕迹。

它，只存在，不记录善恶，美丑，

青春与衰老。对于提问，只沉默，

不表态；不贪婪，除了空白，

不索取一切不属于它的东西。

强加给它的，会原分不动奉还；

不照妖孽，不辩忠奸，只给它看到的

嘴脸同样的嘴脸……

可以做一个知己，陪你喜怒，

陪你哀乐，陪你容颜渐老。

当你离去，空白的它会等待下一个

需要出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