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丹江杯赛事散文作品《散步》来自山西长治市学生秦孟杰稿件

2021-10-14 13:56:08

散步

作者：秦孟杰

“

散步，真是一件绝美的事情。

我生来不喜交际，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一人，听歌，阅读，写字，说白了就是宅在家里。实在觉得无聊的时候，就去外面走走，看云卷云舒，看花开花落，积年累月，竟也有了一些感悟，便觉得还是写下来好，也算对自己有个交代。

从前喜欢走小路。那种蜷在山与山之间，被风吹过、雨打过、雪飘过、虹踩过的路，总能让人一眼看到岁月的脚印。是的，就清清楚楚、大大方方地拓在那儿，像极了一面面镜子，转映出我们最真实的模样。走这样的路当然很累，但是人生嘛，总有些累是必要也值得受的。

在春天，不管你走上多少次，你也不可能像发现新大陆般发现突然开出的一朵野花，或者新冒出的一丛野草。昨天看见的是什么样子，今天看见的是什么样子，明天看见的就应该还是这个样子，但其实万物都在悄悄地改变，草会绿，花会盛开，湿润的泥土香味会在空中弥漫。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好像就是故意不让你发现，好像就是为了让世界安静下来。而夏天则是声色交织的世界。因为天气炎热，散步只能选在较凉爽的清晨和傍晚，不像春、秋、冬三季那样可以随时漫步。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短暂，才更现出它的美好。大自然是公平的。每当大群大群的鸟儿外出觅食或结伴回巢时，满耳朵、，让人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那就是生命的高歌。就像陶渊明所说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生命，岂是人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而朝阳和落日万古不变的轮换，总让人懂得很多东西的宝贵。像那些大片大片殷红的云朵，其实我一直相信，它们是被鲜血染红的，那才是完完全全的生命的颜色。而一场雷雨过后，世界明亮如洗的样子更叫人喜欢。那是的天空就像战争结束时难民脸上的笑容，干净、澄澈、动人。花花草草都掸下满身的灰尘，露出各色各样的肌肤。那些被淋成棕褐色的泥土，软软的，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仿佛是它们用力抱住你说：“嘿，我在这儿熬了千年万年的岁月，孤独得要死，既然你来了，就陪我说说话吧。”你看，岁月这东西，也不能熬得太久啊。散步最好的时候还是秋冬两季，能看到真正的白云苍狗、白驹过隙，时间的脚步到了这时候总会突然地变快。山上的那棵树昨天还是郁郁葱葱的，今天就已经全部枯黄，一阵凉风刮过来，被阳光晒干了的叶子满天翻飞，菊花也在一夜之间开了，大概是借了边上那些野草的生命吧，这时候只要再吹一阵风，就会天地皆白了，走路时也能听见“嘎吱嘎吱”的响声，并感觉到一种干脆、踏实的质感。这就是蛰伏的生命的律动啊！

而这些景象，在水泥的路面上是全看不到的。这些人类文明，有它们自己的模样。

在水泥路上散步，是我偶然做出的决定。那时候看惯了山间的四季，就想再看点儿别的，于是我走上了那条横插在村子里的水泥路。这条路还算繁荣，车来车往不断，老头老太太在家门口扎堆聊天，都是些无意义的家长里短，我没有兴趣听。所以只能看那些匆匆经过的车辆，和车里那些以拉客跑车为生的司机、离乡或者回家的人们。我想，他们一定都有各自的故事，只是很可惜，我无从得知。有时候碰到形色匆忙的问路人，我都会认真地摇摇头说句“不知”，其实并非真的不知，只是想让他们停下来，耐心地跟别人拉两句话，他们本可以慢慢走的。路两旁每隔几米就会有一棵小树，虽然也看得出四季更迭，但和山上那些奇形怪状的树比起来，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这种坚硬冰冷的路面，到底是载不动大自然啊！

我时常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是适合做陶渊明的。但现代科技飞速发展，日后也许就找不到一座能隐居的、有模有样的山了。科技这东西，对人类来说是文明，对大自然那些活了千岁万岁的生命来说，也许是种灾难。

幸而我所居住的这个村子还守着一方土地。我依然能在山间漫步，经风觉生命，听声辨四季。这大概是最后的诗意了吧，而这诗中三昧，我应该算是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