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的美女是谁呢?以下都是我拍的一些老宅。
高中同学要聚会,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了。固然是因为时间不太合宜——双休日千里迢迢赶回无锡,实在太费精力——然而就算是时间合适,我多半也不会去吧。
作为一个多少有点社交恐惧的宅女,对人群一直保持着本能的排斥。觥筹交错、高谈阔论,至今令我不适,就算是经过多年工作历练,依然无法游刃有余。当然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高中毕业至今已20年,时光惊心,我暗自揣测聚会的目的:是展览大家在时间中如同魔术般改变的容颜和地位?
我对此并无好奇,也没有窥伺的欲望。高中生活在我记忆中除了是一条面向大学、用试卷铺就的冲刺之路,并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20年前,既然是偶遇的飘萍;20年后,且让它聚散随缘。我不需要多一张名片,也不需要多一个点赞之交。
这么说,好像太无情。
我本来就是个无情的人,我甚至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小孩。我越来越明确地意识到,在短暂的生之光影里,我只能一个人行路,一个人握紧拳头面向虚无的恐惧。到头来,全部割舍掉自己,在茫茫宇宙,什么都不留。
国庆回了趟老家。
有一天晚上跟Y先生散步回家,爸爸指着门边的麻袋说,叔叔送你们一只鸡。是桃园里散养的,很好吃。
我看一眼麻袋,鸡被绑了双脚,兀自挣扎不休。我知道Y先生最怕因自己的关系杀生,偷偷看他,他果然双眉紧簇,一个劲说:把它送掉吧、送掉吧。哎……
当然,这不可能。亲戚一番美意反成负担。灭灯后好久,Y先生还跟我说,放到老宅养起来吧。
可是老宅不是早封掉了嘛。
这是只好动的公鸡,可能也是怕了,一直在麻袋里闹出动静。因为这样,我们都睡不好觉。我想,它就不能认命吗?反正到头来都是一刀子,不是被我们吃,就是被别人吃。
你活着,就是为了死。你不会这么想,可是养你的人类是这么指望的。
一个晚上没睡好,梦到Y先生夜里偷偷溜出去把它松绑、放生。
清晨四点来钟被公鸡嘹亮、清越的打鸣声惊醒。很久没听到公鸡报晓,一时有点恍惚。我知道它要死了。Y先生也知道。我们不发一言,假装还在睡觉。
我竖耳听着下边的动静。爸爸早早起来,烧水、准备刀具,把公鸡转移到楼下。等我们7点半起床的时候,鸡已经悄无声息地卸成块,蹲在锅里。
没人提鸡的事。好像从来没有活过。
写下这件事,大概有兔死狐悲的意思。我觉得自己也是一只被绑住双腿、兀自挣扎不休的鸡。
多年来,凭惯性生存,不满意,又无力改变自己。今年,做了几次重大决定,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这大半年来,被屈辱、无能的情绪主宰。
丧失表达欲望。
走来走去。
想寻找一些小确幸。
很遗憾,没、有。轻、逸,并不意味着满意。
尽管,我很想说我很满意。
人生短暂,折腾什么?
可不折腾,人生就过去了。
就像刚刚过去的盛夏,你还能记得光影、树荫,疯长的杂草,翻滚的云天。突然之间,只剩下零星几只蚊子在苟延残喘。
自然的四季可以轮回,生生不息。个人的生命却是一次性消耗。
国庆,带着考察民宿的项目回家。去了宜兴和家附近几个村落。回到北京做具体方案,越想越棘手。再次问自己,你真的想经营旅馆吗?你把这一切浪漫化了。你觉得在田园读书写作生活,而后遇见一批批过客,还能赚一点生活费,这很理想。
真是为理想操碎了心。
北京这两天重度雾霾,一个人在家里读张惠雯的小说。
安静,充实。灵魂因为自省和某些被唤醒了的美好感觉而悸动,以至于微微发烫。
这就是我要的生活。它让我感觉到意义。尽管对正在行进着的喧杂生活来说,毫无意义。
说点愉快的。回家那段辰光,无锡各个小区、马路边的桂花树全盛放了。桂花香气缠在迷蒙细雨中,越发醒亮、蕴藉。
使劲嗅一嗅,甜香沁入肺腑,真是,天凉好个秋。
(好久没发文,因为是个悲观主义者,你们看到了,随便写出来的就是这副鬼样子。看了一些留言,谢谢你们,我会写的,不然了无生趣。长篇很慢,不要抱希望,但也许可以写点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