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蚂蚁

 蚂蚁

  ——读胡弦诗《蚂蚁》心得

“尤其是

当它拖动一块比它的身体

大出许多倍的食物时，你会觉察到

贪婪里，某种辛酸而顽固的东西。”

我仅有的感觉，只是一丝小小的

伤感，如同一枚细小的针在我指尖划过。

此刻，我只想看一看平日里未曾观察过的

眼睛和隐秘在眼睛后面一再操劳的心。

但我知道春天尚远，冷风一吹，什么都看不见；

我试图翻开一片枯叶，在那里找到

比光线还轻的小身躯，但洞穴的门被牢牢地

冻住，像我早已夷平的家园。

是不是万物都应该这样？该来的时候悄无声息，

而该走的时候，随风一起，不留痕迹。

没有任何可以角逐的力，无助无法被描述。

当有一天，我们发现，一座宏伟的圣殿轰然倒塌，

祸首竟然是不被轻易察觉的小小蚂蚁。

——沉默并不代表一声不响，

万物都可以消亡，但灰尘从来就在。

如果，尘土可以被忽略，哪什么是应该被记住的？

如果，卑微就应该被拎着，哪什么样的骨殖

才应该埋入地下？

月亮站在楼梯上

如果痛已经变的很轻，哪是什么

让花瓣的眼泪如此沉重？

如果一场雨不能按时降临，那么，

用什么挽留住飘出视线里的

白云……

大雪过后，蓝天被楼群切割，

痛无法言说，道路已腐朽，

长长的敷料上隐显着流过血的疤痕。

一株丁香凋零的过程，暗喻一场爱情

的前世和残留下来的海誓山盟。

我看到冰封的小溪下，有一种倔强的力，

通过某种穿透的本能向各个方向

涌动，并且，用欢快的方式跳跃着。

归程中，暮色渐浓。一座座高大的墙，

像矗立高原的绝壁。偶尔透出来的光，

是短暂的喘息，还是一场云雨的前奏？

——我无从知晓。只在楼丛的拐角处，

看见月亮站在楼梯上，孤独而清冷。

站立的树

穹顶下，总有太多的寂寞，比如一棵

老树披拂下来的枯枝；比如纵横在天幕上

脉络一样的枝叉，和隐秘在身后的一些

不知名的迷雾。有人站在石头的路径上，倾听

流动的气体中难以察觉的、枝头抽芽的声音；

有人在归去的路上背负透过树丛逐渐压下来的、

云的沉重。石头也是沉重的一部分，只是，

它的内心会随着光线飘浮起来。

树根下有水、洞穴、矿物质和一些骨骸，

那是岁月留给它的馈赠。但它迟缓、疲惫的

思维里总是装着一些值得回忆的东西：

有鸟飞落，一些思绪就会被打破；

风雨欻至，有一些不可言状的痛轻轻滑落。

——站立太久了，眼前的世界，陌生而又遥远，

往事虚构在头顶的浮云里，当一层一层的芽叶

在霜雪中飘落，除了萦绕在心中的年轮又

加深了一层，那些来来往往的背影，和一些

温暖过树冠的阳光，已无处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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