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华书院讲书预告第58期：《围城》

预告

讲 序：国华书院 讲书预告第58期

书 名：《围城》

作 者：钱钟书

时 间：2017年01月03日（礼拜六）

地 点：吕梁·國崋書院

主 讲：杨国华

标题：文学的力量

印全叔，是我在晋南的老家邻人，他饱经沧桑却慈眉善目笑口常开，不像有的大人见小孩子总板着脸，所以倍觉亲切。他有两个儿子，老大勤娃，比我大几岁，人如其名，是好孩子好学生之代表；老二吉娃，与我同学，可惜这名字没给他带去半分吉祥意，是坏学生坏孩子之代表。小学至高中，我常去他家串门，父子三人都有吸引我的地方，印全叔的笑声（我父亲几乎没有笑声），吉娃的好玩，还有勤娃哥的课外书。

好像是五年级，一天中午，我在印全叔家串门，见坑上有本书，《围城》，心里正嘀咕书目，手上却已翻开，第一段中，“夜仿佛纸津了油，变成半透明体；它给太阳拥抱住了，分不出身来，也许是给太阳陶醉了，所以夕照晚霞隐退后的夜色也带着酡红。”我迅疾被这个精致的比喻吸引，借回家猛看。

对一个五年级的孩子来说，我当时的全部感受就是这书的比喻太妙了，印象强烈的有两处。“老年人恋爱，就像老房子失火，没的救。”彼时年幼，不关心老年人，也不明白恋爱是什么，只觉得后半句比喻巧妙，想象着老房子着火，噼里啪啦的烧，众人提着水桶，却救不了，隐约觉得是表示热情过火。读到有趣的句子，我一般都会马上偷换，比如，“他读起课外书，就像老房子失火，没的救。”

另一处是，某人说话爱夹杂英语单词，书中说这像“牙缝里嵌的肉屑，表示饭菜吃的好，此外全无用处。”我边读边笑，类似这种有趣的比喻，我一般想方设法要用进学校的作文里，作文本发下来后，不出我所料，精心改造的句子下面，被老师用红线划过，意思是写的好。小孩心思真怪，彼时，总害怕老师认出那句子的出处，可能潜意识里，认为借用别人的句子和小偷无异，尽管我掐头去尾，精心打扮，还是怕老师认出，至于老师很少读课外书的真相，要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

当然，也破解了“围城”之谜，所谓“婚姻”，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去。不知为何，少年如我，竟然鬼使神差联想到“上学”，正在上学的总是不想上学，不再上学的总说想重新上学，可能是大人总这样苦口婆心劝教的缘故吧。我记得类似的道理，在作文里写过，一本正经的写道，作为学生，应该珍惜眼前上学机会，其实那是违心的话，大人总以为小孩什么都不懂，经常骗小孩，殊不知，小孩也经常骗大人。

小时候我在大人眼里，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可谁也料不到，初中高中乃至大学，我一路打架，原因很复杂，有家庭背景，校园环境，个人际遇多重因素，三两句说不清楚。其实要重视小孩心理，不要教育，大人总错把教训当教育，要尊重，尊重是善和爱的底色，如何体现尊重？最简单就是倾听。有的大人说，某本书涉及成年人感情生活，小孩读不合适，这一般都是不怎么读书的人说的，或者忘记了自己也曾经是小孩的人说的，小孩也会装作很乖的样子，说，这本书不适合我看，其实背地里早看过了，在你面前，他只装作你需要的样子。

我那时也不知道钱钟书是谁，只管小说好看，至于谁是作者，从不关心。好比一般人只关心菜是否好吃，很少有人念及做菜的厨师。但因了书的好看，“钱钟书”三个字，倒也印入脑子，此后，十多年，未曾念及。大学里，图书馆再次目睹《围城》，忆及少年印象，遂重读，旧时因年龄原因，未曾注意的妙处，也一一呈现，尤其成年人之间的微妙心理，感同身受，也越发为作者独特老辣的文笔所倾倒，心生一念，我要背诵这本书，当然了，我只坚持了一个礼拜，唯一的成果就是第一段背地滚瓜烂熟，时至今日，也能随时脱口而出。

《围城》之与我，十二年前，大学的重读，尤其是，二十年前，小学的初读，都料不到，有朝一日，三年前的一天，我在江苏无锡街头闲逛，竟逛进了作者之家——钱钟书故居。那次，一条小街，一块标示牌“钱钟书故居”，赫然入眼，我顿时灵魂出窍，惊讶了半天，惊讶这偶遇来的如此猛烈，又如此轻松，似乎还如此必然。近三年，机缘巧合，有意无意地我竟去了三回，一年一回。

第一次在钱钟书故居门口，一位耄耋老人，拄着拐棍，蹒跚至我面前，充满笑意，我笑着打了个招呼，他用浓重的无锡口音说，年轻人来看钱钟书，很好，我笑了笑，说谢谢。他紧接着说了句，钱钟书是我的老师。我非常惊讶，追问了几句，就此攀谈起来，老人也不简单，是精神疾病鉴定方面的专家，曾介入某些大人物的案子，老人走后，我怀着余震般的心情踏进钱老故居，感叹天地悠悠，日月如梭，因缘际会。

每次，走在钱老故居的院子里，想象着幼年，少年时的钱钟书在这宅子里怎样生活和读书；回想着自己少年，青年时读《围城》的不同感受。钱老是一九九八年去世的，这样算来，我第一次读《围城》，好像也恰是这一年，或许，这只是冥冥中的巧合，但我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文学的力量。（文/杨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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