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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贤文苑权红阁/散文//父亲的乒乓

2021-09-14 09:53:40

                三贤文苑第75期


父亲的乒乓

                                                                                                                          文|权红阁

“你爸上学的时候,”妈妈提起父亲当年很是吹嘘,“学习好太太,乒乓球打得好,官道片冠军,没人能打过。”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到过父亲当年的辉煌战绩,只是因为生活的辛劳,父亲一心扑到了这个家上,很多时候传说也就只是传说,没见他拿起过球拍。

近几年来,村上在原来小学盖了村委会,门前空出来很大一片地方,篮球场建了起来。健身器材栽到了那,并且多了几个乒乓球案子,父亲的手便痒痒起来,邀上几个年龄相仿球技差不多的老汉练了起来。

每次回家,父亲不在,一问,大多时候在那练球。饭好了,打电话叫,总说马上马上,就是不见回来。好一会儿,父亲胖胖的身子才摇回来,拎了个拍子,满头大汗,T恤都湿了一半,那精神头,可不比小伙子差。“爸,今跟谁打哩,热成这了。”爸兴致很高,“跟你胜利叔打,还有你建娃叔。”“人家三个现在耍得好太,尤其是你建娃叔,天天打电话叫你爸。”妈笑呵呵在一旁搭话。“那谁打得好,肯定你赢了,对不?”“那说不定,有时我赢,有时人家两个赢,都差不多。”父亲洗完脸手,用毛巾擦手,很是谦虚。也是,几十年没摸球拍了,刚练,提高的空间很大嘛。

有段时间,父亲老念叨,你建娃叔外球拍就是好,弹性好,打过去的球就是不一样。我心里暗笑,老汉子给我要拍子呢。抽空去店里买了个四百的单拍,爸整天爱不释手,有了趁手的兵器,练起球更起劲了。

前段时间回去,爸见了我一阵抱怨,“气死人了,你看这拍子都成啥了。”爸拿来拍子,我一看,边缘有些地方蹭掉了一部分,一面的表皮有些起泡,脱胶了。“咋了,成这样子了。”“三娃么,爱打球还不拿拍子,老爱拿我的打,说我的好。打就打了,还老往案子上蹭,硬是给我蹭成这势子了。”爸越说越气,眼瞪得发红。又用手摩挲着拍子表面和棱边,满是心疼。“那不叫他打就行了。”我跟着生气。“那人家硬要打,我有啥办法,邻里百舍地,怂娃没说爱惜点人家的东西。”爸面情软,也没啥办法。“哎呀,么事,打,打坏了再给你买一个,有啥嘛。”“买啥哩,几百块钱的东西,就拿这打。”妈舍不得我花钱,“你知道啥,外好拍子上千了。”爸觉得妈不懂,不屑跟她解释。

晚上,爸又拿出他的拍子,坐在铁炉子旁边收拾。先撕掉以前缠裹的胶带,轻轻揭开起泡的红色胶皮,往里边挤了点万能胶,抹匀。我上手去帮忙粘,他挡住,“等一会再粘,胶湿了粘不牢。”我们便等,差不多的时候,他轻轻按实压平,用大拇指从里到外反复地慢慢搓,直到牢牢粘紧为止。爸再取来黄色胶带,在拍子周围细心粘了一圈保护边棱。乍一看,红色黑色表皮,镶上黄色的边缘,还煞是好看。“好了,还能打一阵子。”父亲历来心细,凡他用过的东西,都伺候得很好。摩托车开好些年还新新的,反光镜断了,他自己粘好,轮胎瘪了,他自己修好,总能物尽其用,乒乓球拍也不例外。

过了几天,建娃叔粘了个长焦拍面,原来的撕了不要了。爸拿回来,粘在了最先给侄女拿回来的拍面上,竟然还能以次充好,打起来那一面还不错。妈开玩笑道,你看人家还撕不,再拿回来把另一面一粘。

这一两年,知道爸爱打球,但真正跟他打还真没几次。前两天,在家也没事干,心血来潮,提了球拍,车一开回去找老汉打球。室内有一个案子,我们和胜利叔就在里边打。看他俩打还真是精彩,尤其是爸,那叫一个绝。正扣反抽一抬手一抖腕的事,那速度,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球就箭一样射到了案子上。别人扣过来的球,他一退身,左边一个海底捞月,救了起来,球一个抛物线稳稳落在了案板上。对方再扣,他又右边一个白鹤亮翅,拍子跟锅里舀饭一样一个小半圆,球又被救了回来。几次扣杀失败,对方有点气馁,趁这个点,爸一下子改变节奏,近距离一个快速扣杀,球就死翘翘了。

我一上阵,更不沾边,除非失误,否则绝无机会。人家严防死守,毫无漏洞不说,就那高抛球我是一点办法没有,扣了两个,第三个准触网。有时,一不留神,都不知道怎么下的手,球就直奔面门而来,这时候只能安全第一了,先躲开再说。有几次躲得慢了点,球直接打进头发。老汉子平时看起来走路慢吞吞地,跟大熊猫一样,怎么一拿起球拍跟变了个人似的,灵活进退,老奸巨猾,不对,是讲究战法,哈哈。打了两场二十一个球的,竟都只到胜十个球,就这,老汉子还让着我,厉害地跟啥一样。

 爸大显身手是在去年正月十五,村里举行乒乓球大赛,全大队三十几号人参加。爸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进入前三。谁知结果屈居第二,还是败给了建娃叔。“平时打得时候我胜的时候多,今儿不知道咋了,咋给输了。”爸有些不忿气,“没事,第二也好着呢,还有三百元奖金呢。还有,这保温杯也不错嘛。”我好生安慰,老汉子好胜心还蛮强的。“可以了,人家都说还是经常打的你仨老皮厉害。”妈也安慰道。“好好练,明年拿第一,我拿第二,你女婿回来拿第三,前三叫咱一家子包了,把钱拿够,你看咋样,哈哈哈……”爸也笑起来。

因为经常打,爸在经开区一代也小有名气,在前两天举办的全区乒乓球比赛中成了组织者之一,负责组织辛市和周围两个镇的选手。当然,我也是被组织者之一,听说只有两三个女选手,心中暗喜,当不了第一,咋还不当第二了。父亲很认真,叮嘱我九点到,我交代好女儿,赶紧就走。到了地方,人确实不少,参赛的有一百多人,再加上看热闹的,广场舞锣鼓队的,煞是热闹。爸让我登记,叫我注意马老师和一个姓沙的,那两个打得好。我按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握拍子姿势不对么,一看都是野路子。另一个打一下脚踩一下地,这不消耗不必要的体力么,打的球软绵绵的,心里一下子放了下来。

父亲安顿好我坐在选手席里,就到前边看他组队员的到赛情况。之后走到人少的地方,掏出电话,“喂,黑娃,来了没有?到哪儿了?现在人家登记哩,你赶紧来。”父亲大声吼完,又査另外的选手电话,没来的一个一个通知到。天灰蒙蒙的,一阵寒风吹过,爸身子一缩,打了个寒颤, 把手机从左手倒到右手,转了个身,左手赶紧插到衣兜。一阵乱糟糟后,赛事安排妥当,我对阵一个穿红马甲的高个老太太。看起来白净柔弱的人,一上场怎么凶神恶煞的,三场球下来,我竟一场球都没赢,第一轮就被涮了下来。再看那两个被我嗤之以鼻的,那球杀的一个比一个狠,竟难分上下,一场竟打到13比15。狡猾,给人看到的都不是真水平,迷惑对手,我还是太天真。

父亲那边,既要安顿组织比赛,还要自己参赛,只是第三轮就遇到了劲敌——一个惯用长焦的怪才,结果没能进前二十。当然,父亲还是有点不服气,“国际上都不准用长焦,好些人都说不公平呢。”过了一会,又说:“王老师一听说跟外对阵,直接就弃赛了。”“那为啥?”“打不过么,以前两人打球,就没打赢过。”“那咱输也没有啥嘛,王老师是谁?”听这口气是位高人。“你看,就里边打表演赛的那个。”我透过玻璃墙,看到一个瘦瘦的六十开外的老小伙子,胳膊长腿长,灵活得跟只猴子。脚下跟安了弹簧一样,扣起球来能跳到对方地界,两旁观战的人一片叫好。打得好,确实,我感叹道。

父亲因为要继续组织下午的决赛,不能回家,我就先回了。下午吃火锅,五点多的时候,打电话,说还没完,得半个小时。四十分钟后再打,说快了,你们先吃。等天黑了,父亲提了个红袋子回来了,往桌子上一放,慢慢坐下,一脸成就感。“哎呀,领导终于回来了,工作认真很么,我看发的啥?”我们赶紧翻开袋子,是一个保温杯。“组委会都不聚一哈餐。”我开玩笑道,“聚啥餐哩,耍子事情。”“只要你高兴就行,赶紧吃饭。”父亲吃饭的当,还是他的比赛,长焦的得冠军了,我不用交那十元会费了,又不经常在他那打,你建娃叔第一轮就没赢了,不该输的事……饭是热乎的,心也是热乎的。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饭还没吃完,电话响了,“喂,胜利啊,明啊,明么事,咋了?行么,赶早,几点,八点,行,八点练。”放下电话,看着我们一行人等愣愣的眼神,爸哦了一声,“你胜利叔叫明打球哩,正月十五还有球赛哩。”






 作者简介 权红阁,中学语文老师,渭南诗词协会会员。随性淡然,丘山,喜诗歌散文。游走文字,笔触细腻,自然真切,文章或简约质朴,或哲思灵透,有多篇诗歌散文发表于电子刊物。不为其他,好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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