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311”那条小船--追忆杨绛先生往昔

2021-05-09 07:05:01

我与“311”那条小船

——追忆杨绛先生往昔

打开朋友圈，缅怀杨绛先生的文章不胜枚举。由于工作关系，我院保健医疗部周海松等几名护士都与杨先生有过一段特殊的接触。让我们一起看看身边人对杨先生的回忆吧!

记忆中的杨先生——周海松

阿圆站定了说：“妈妈，看那只船梢有号码，311，是爸爸的船。”

我也看见了。阿圆先下坡，我走在后面，一面说：“你放心，我走得很稳。”但是阿圆从没见过跳板，不敢走。我先上去，伸手牵着她，她小心翼翼地横着走。两人都上了船。

船很干净，后舱空无一物，前舱铺着一只干净整体的床，雪白的床单，雪白的枕头，简直像在医院里，钟书侧身卧着，腹部均匀地一起一伏，睡得很安静。

—— 杨绛《我们仨》

再翻开《我们仨》，回想和钱先生、杨先生的接触缘于近二十年前“311”那条船。曾经我们朝夕相处，每天早晨我们来到病房进行晨间护理的时候总会问他：您睡得怎么样？钱老总是微笑客气回答：“马马虎虎”。

后来知道心爱的女儿钱瑗去世，钱老再不开口讲话。那些日子杨先生一直陪在钱老身边，每天从家里亲自做了鼻饲用的各种肉、菜、粮食混合的食物带到病房，一下午坐在床旁跟钱老喃喃细语，说我们听不懂的无锡话，安静而淡定，时间就那么柔柔地流淌……为了不去太多打扰两位老人，我们把查房、治疗的时间相对集中；考虑到钱老不能自主活动，我们总是把他的床单位收拾得最为整齐，让他长期卧床也感到舒适。住久了，钱老越来越衰弱，治疗也复杂起来，我们尽量精心地做好每件事。

杨先生给每位医护人员都留下了谦恭、和善、优雅的深刻印象，她亲切地称呼我们的护士小宁老师。因为钱先生的血管特别难穿刺，小宁总能让杨先生很满意，还为小宁写过一段话，大致是描写小宁为钱先生打针之类，盼着她去输液，每天等着她。

有一天，杨先生得知我的名字，很认真的问出处，我并不觉得特别。几日后杨先生再看到我时拿着本很厚的书指给我看，海松，是海底的一种珊瑚，从此，我对珊瑚有了特殊的感情。

杨先生为致谢把自己和钱先生的作品拿来送给大家，于是我们有了珍藏至今的《围城》、《洗澡》、《干校六记》等等，杨先生不嫌劳烦的签名，并且还一一注上赠予者的名字。

之后女儿、钱老相继离开好多年，杨先生仍然顽强的继续写作，当看到《我们仨》记载311船上的片段，相信当年北三楼病房的同事们都很容易明白为什么杨先生把梦境中钱先生住的船号码说成311，那是我们都熟悉的钱老的311房间！我感动了久久，揣摩杨先生的境界，她是那样表面和内心完全两种天地的女子，虽然不能全懂，但能感受到她柔弱后面的坚强。

这几天几乎所有上过那条船的同事们都在缅怀杨先生、钱先生，无不唏嘘感慨，有人说能与这种风骨的人相处，是财富。

自此船儿驶离远航，带着我们的思念和祝福，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愿失散了的《我们仨》永聚。虽然远去，但美好依然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