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傻子：我为何如此脆弱｜悼念诗人铁匠

诗人圈今日说特邀作家铁匠

我为何如此脆弱

－－悼念诗人铁匠（郑功）

◎陈傻子

我和诗人铁匠不是最亲密的朋友，我们同在无锡，又同在一个局，几十年来，从未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喝过一杯水，也没有打过一次电话。

但他昨天下午5点39分去世（3月10日），晚上我从微信朋友圈得到消息后，还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我为何如此脆弱？

他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写作，读了很多文学书，哲学书，美学书。就是因为读书写诗，有了很好的文字表达力和语言表达力，他从一家工厂的工人，。先是在电台做文字编辑再到一档节目的主持人。后来，又去了电视台的新闻频道。做了“看点服务车”的出镜记者。这档节目，前几年在无锡很火，他提着话筒，去现场，不停地为老百姓反映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为自己取了个名字“老成”。"老成“的形象那些年在无锡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五年前的样子，他的容貌和声音突然在电视上消失了。那时，因为我也离开电视台六七年了，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见他了。以为他某档节目“犯错误”被拿下了。后来打听后才知道，他得了鼻咽癌。唏嘘，但无能为力。

去年下半年的某天，他突然加我微信。然后在微信上天天看到他写诗，大写特写，产量惊人。我就想，现在医学比以前进步点了，鼻咽癌也是好治的，他的身体应该无碍了。我提出去看看他，他拒绝，说是等身体状况更好点再见。也好，我本不是特别喜欢与人交往过密的人，也不喜欢没话找话瞎扯，就再等等吧。

他的诗歌还是属于象征派浪漫派谱系或者是三十年前在中国流行的朦胧诗的创作手法居多。有激情，有排比，有气势，但我不是太能读得进去。我没有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因为讨论起来，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他能在写作中获得快感，获得满足，获得很多人的喜欢，天天都很充实，日子过得飞快，对一个生了大病的人，比什么派什么派更重要。

那几个月，很多人喜欢他的诗，他也不断地转发别人的诗。，有二十年远离诗歌了，现在，又与诗歌成了朋友，最终回到了诗歌，与诗歌形影不离。

我在编选我的二零零零——二零一六好诗选中，有首诗“好诗不好写”，因为他知道我退出作协，离开电视台这些情况。请他写评论，“七八句十来句皆可，关键是要真，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结果，三天后，他发来的评论竟然高达一万多字，从诗写到人，从人写到诗。把我看呆了。老弟，你完全用不着写这么长啊。你没看到，前面二十多首不同诗人的评论，皆是十几句偏多嘛？不要费这么大力气的。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体状况，以为，他和正常人一样，在电脑前奋笔疾书一气呵成而已。

好像是在去年下半年的11月起，也是突然，在微信上就看不到他的诗和转发别人的诗了，他像风筝一样看不到了。我给他发短信，问他状况，他一直没回。再过一段时间，我预感到他身体肯定是不好了。否则，凭他对诗歌的爱，他不可能不出现，重新写诗的几个月，他已经交到很多朋友了，有很多人喜欢他的诗了。

有外地诗友专门来无锡找他，在各个医院的肿瘤病房找，在苏州找，一无所获。这个诗友回去后大病一场。

他还是无影无踪。

我没有他地址，没有他电话，加上我懒惰，也不知道何处寻他，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直到他离世消息昨天传来。

今天有熟悉他的人在我微信留言，“他半年前就无法独自站立和坐着，必须有支撑才能勉强坐一会”。是这样。写我那首诗的长篇评论

很可能是他躺病床上一个字一个字在手机上划出来的。

然后又知道了他生前立下的遗嘱，一，不设灵堂不举办悼念活动；二，不通过媒体发布他去世的消息；三，捐献眼角膜和其它健康的器官。

我为何如此脆弱难过，我明白了，除了价值观的基本趋同，就是他火山爆发般的重新写诗，还有这一万多字的泣血之绝笔。

呜呼，铁匠再也不能打铁了。

用这篇文字为他送行。

2017年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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